从初一开始,便和冰冰成为同学。那是1994年的事。但是记忆中,冰冰留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,是在初三。那时中考成绩已经知晓,我们拿着成绩单走向毕业,但不知道是否还会在一起。分手的地点在我家下面的一块很大的晒谷场,冰冰问我:你去我家玩吧?那时毕业时兴找要好的同学上自己家玩。可能是随便一问,但我总觉得那问的背后包含了很深的情谊。当然,不了解这其中缘由的你,可能并不能了解。
冰冰家今天嫁女儿,嫁的是冰冰。
这个和我打打闹闹的孩子,忽然真的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了。看着一袭婚纱坐在床上的她,我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的是,当初为了避开村人关于男朋友的询问、不敢走大路而选的小路,到底是那一条。那么静静地坐着的她,脸上竟然有一丝娴静,已然不是那个随手挥我一拳就疼得我嗷嗷直叫的冰冰。当她把脑袋斜靠在她们家伟哥的肩上时,就再也没有留下那个掰手腕时连男生也甘拜下风的冰冰的痕迹了。一看到我走进房间,便连忙把互握着的手甩开,那么迅速,那情形俨然是,我参加的不是他们俩的婚礼,而他们俩还处于搞地下工作阶段。
去年暑假,徐伟还没出现,我从上海回学校经过义乌,冰冰去车站接我。叫上慧芳,吃饱喝足之后,三个女人踢着正步站在马路边瞎侃。我说,这次如果不能成的话,我就选择走灭绝之路,将干吗干吗。原本握着我的手臂的冰冰的手,忽然抓住了我的手,并且用力握了一握。那时,我就知道,冰冰还是以前的冰冰。尽管现在一副钻到钱眼里的架势,动辄年底买车、在金华买房,但我知道,在她的心目中,最想走的或者认为是正道的,还是读书。
和冰冰在一起的时候,经常是我说她听。徐伟出现后,我掐指一算,说,这个保准成了。后来,果真成了。冰冰说,什么时候也给自己算算啊。于是,原本还生龙活虎的我便默然了。甚至,在很多时候,我还经常指点江山,给冰冰分析现状,俨然一个智者。但是,面对生活,我知道,冰冰远比我要坚强、坚忍,更懂得家庭的责任,也更理解生活。而我,在这方面,却还是个孩子。
关于冰冰,总有很多话想说。我们都见证甚至是亲历着彼此的成长。不管我们怎样蜕变,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,呈现在对方面前的,终究还是那个中学时清澈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