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从办公室走回房间,再从房间走会办公室,都会经过学校唯一的一棵乌桕树。同事说,不要往下面走,有很多毛毛虫。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倒霉,毛毛虫会刚好掉在我的身上,所以我依旧往下面走。 并不是因为我不怕毛毛虫,实在是由于无法割舍与乌桕的记忆。 俺们兰溪有三宝:乌桕、落汤青和千张(除了乌桕是标准的普通话发音,其余两个都是方言音)。小的时候,对乌桕实在是爱不起来。每年冬天,天特别冷,手指完全僵硬,吃完晚饭最想做的事便是躺在床上把手塞在被窝里边看电视边暖手。可是,那时候,乌桕成熟了,也就意味着最想做的事只能成为想象了。每到星期六,爸爸就要去打乌桕,我则必然会被爸爸划拨去把打落的乌桕捡到箩筐中。这种活必然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干的。如果能在田野里跑跑还比较新鲜的话,晚上就相当痛苦了。乌桕采回来了,晚上一家人就围在箩筐边用手捋那白白的乌桕果,干燥,加上冷手指使不上力,那一箩筐的乌桕成了一片无法穿越的雪山。夜深了,哈欠连天,可是不能睡觉,必须要干完所有的活。但是今天再回忆起来,却只有满满的温暖。乌桕,充盈了我的童年,让我有了与别地孩子不一样的体验。 漫山遍野的乌桕树随着兰溪“凤凰肥皂”的倒闭而在一夜之间被砍伐殆尽。只剩下一跟跟的树桩。雪花由此写了一篇名为《乌桕树,你在何方?》的文章。我已记不清文章的具体内容是什么,只记得在老滕的命令下雪花将文章读给同学听的时候,她带着哭腔。 以上,足见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对乌桕情感之深。 昨天在校对字音答案的时候,其中有“乌桕”一词。我随口一问:我们学校里有乌桕树,你们知道是哪棵吗?学生们都瞪大双眼,可能是没想到书上的词语竟然生活中有。我说,就是三号楼对面宣传栏的右边那棵。学生仍然无辜地摇头。我又说,有一阵长了很多毛毛虫的那棵。学生们才顿然大悟! 我向来喜欢“故事”。只有当我们与周围的事物拥有更多的故事时,我们的人生才会更加充盈,我们才能拥有与众不同的记忆。那些记忆,是证明我们没有白白活过的证据。可是,今天,当闭校读书成为学生全部的生活时,与自然的远离,仅剩的自由时间全部被电脑占据,他们终究也只能被拥有单色调,也只能关注于小小的得失。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