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,纷纷扬扬地下了大半天。雪过后,我走出校园,向远处眺望,见天和地仿佛靠得近了,白树林,白房屋,白原野,一片银白,处处耀眼,整个大地成了雪的世界。只有偶尔从麦地里露出几点绿,很鲜艳,充满着生机。眼前是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,人们推着一辆辆雪车从市里涌出,你追我赶,送到郊外田野里,而好奇爱动的孩子们,胸前飘动着鲜艳的红领巾,呵着热气在马路上滑雪、厮闹。 我沿着校园前那条小溪旁的小路走向高处,一极自雪中古城岭,它犹如一只蜡象横卧在那里,比常日更有气势,更加壮观。北风不断刮来,孩子们仍在不休地嬉闹,红领巾象一团火在燃烧。 脚下响着“叮当叮当”的流水声。我静静地站着,幼年时代的往事象小溪中突然跃出一条小鱼儿,溅起一层层浪花,逗出一环环水波,向四周扩散开了。 我小时候也和大多数孩子一样,有个盼年的习惯,常常新年刚刚过去,冰雪还没化尽,就跑向奶奶: “奶奶,什么时候再过年?” 奶奶看看我笑着说:“小傻瓜,不是才过了吗?” 我想了想,争辩说:“那--,那下一个呢?” 奶奶摩挲着我的脖颈,轻轻地说: “等着,等到坡里的草发了芽,桃花开的时候……好了,孩子,玩去吧。” 于是,我经常到村外沟边找发芽的小草,抬头张望墙根旁那棵桃树,可老不见小草发芽,那桃枝上的花骨朵也总是象火柴头那么大。我恨小草,恨桃树。心想:小草呀,你就不能早点发芽?桃树,你为什么老不开花?今日盼明日,明日盼后日,日子长了,渐渐把过年的事忘了。 不觉时序进入三月,院里的桃花骨朵儿也一天天大起来,终于有一天开放了,开得那样快,那样齐。我家那棵红了半个天,东邻老奶奶家那棵也红了半个夭。天仿佛成了桃花天,地仿佛成了桃花地。蝴蝶扇动着漂亮的翅膀,轻飘飘地飞舞。我突然记起了奶奶的话,跑出村一看,麦苗葱葱绿绿一片连一片,沟边毛茸茸的小草已盖住了地皮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