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就想到乡下看看农村的变化,也去看看金大伯。“立秋”过后的一天,我动身了。 金大伯可说是我父母的老相熟。十几年前,爸爸妈妈带着全家下放到他们村-金银村;金大伯对我们可好呢。我和弟常到他家去玩。后来,我们全家搬回城里,开头几年,我还经常乘假期去看他。只是上中学后,功课忙,一直没功夫去。现在,我终于又去了。 汽车在乡间公路上行驶着。公路两旁是平展展的水稻田。这时“双抢”已过,禾苗生机勃勃,青翠欲滴,象一湖绿色的水,轻风拂过,碧波荡漾。中午时分,金银村就在眼前了,同时映入眼帘的是村子周围水田里的不少人,他们弯腰弓背,好象是在拔草。正午顶着烈日干活,在过去是看不到的。 下了车,赶到金大伯家。大伯不在,只有伯母正在灶前烧火煮饭。她见到我,高兴地说:“哟,可来了,你这Y头,足足三年没到咱家啦。”我很兴奋,又感到不好意思,忙向她解释,然后问:“大伯不在啊?他上哪儿去了?”伯母笑着说:“你那大伯呀,整天在地里滚。” 饭菜都煮好了。伯母要我先吃。那怎么行?大伯还没有回来呢。等了许久,大伯才从地里回来。他见了我,自然也高兴了一番。 要开饭了,大家入座.伯母盛了一碗饭递给我,我接过来,用双手捧着。 “啊:”我几乎叫出了声。碗里的饭雪白雪白的,粒粒象珍珠,还闪着油光。我正看得出神,大伯问我:“小丫头,你是不是在想以前的‘芝麻饭’呀?” 大伯提到的“芝麻饭”,我吃过不知多少回。我们全家在农村时,几乎天天吃.每端起饭碗,碗里的饭总是麻麻点点的。这不是什么芝麻,而是稗籽;每碗饭总有几十粒。有一次,我挑挑拣拣,竟挑出一百九十九粒·三年前,我到大伯家,还咋到这种“芝麻饭”。 听了大伯的问话,我微微一笑,点点头。 大伯爽朗地笑了。他说:“那‘芝麻饭’,现在你想吃也吃不到了。” 我不解地问:“为什么?大伯。” 金大伯叹了口气,说:“那时节吃大锅饭,多干少干一个样,干好干坏一个样。地里的稗草,谁愿意去拔?大伙想:.多几粒稗子,不一定分给自己,多长几粒谷子,也不一定轮得到自己;管那么多闲事干啥?” 我接着问大伯:“现在稗籽上哪儿去了?” 大伯转过头指着门外的水田,兴奋地说:“你没看见地里还有那么多人?他们正在拔稗草。”他顿了一下,又说:“现在实行生产责任制,包产联产,多产多收,多劳多得,大伙儿真有使不完的劲。” 我朝门外一看,噢,他们原来在拔稗草呢。难怪饭里再也见不到稗籽,人们再也吃不到“芝麻饭”了。 我们开始吃饭。这雪白雪白的大米饭,吃起来可真香。过了一阵,大伯说:“小丫头,你说说,过去叫‘芝麻饭’,现在该叫什么饭?” 我想了想,说:“就叫‘珍珠饭’吧。” 大伯一听,连声说.“好!,就叫‘珍珠饭’,这名字起得好!” |